金光閃閃的巨龍騰云駕霧、從天而降,遠遠望去,水連天,茫茫蒼蒼;山連水,灑灑洋洋。在晉陜峽谷蜿蜒盤旋之時,深情地擁抱起乾坤灣,頓時變得從容幽雅,展現(xiàn)出動與靜、剛與柔之氣象。
有詩道,天下黃河九十九道灣,最美不過乾坤灣。按《易經(jīng)》之說,“乾”為天、“坤”為地,將此地命名為乾坤灣,意為含天地日月之象、呈天人合一之境。乾坤灣恰居萬里黃河的中游,其狀、其境、其魂,乃吸皇天之靈氣、聚厚土之神韻,可謂之為“龍心”。心者,萬物之本,神明出焉。站在岸邊登高遠眺,眼前峽高谷深、巖壁峻峭、崖石嶙峋,而鑲嵌其中的乾坤灣,酷似傳說中玉皇大帝饋贈給人間的“河圖”和“洛書”。這神來之筆,以泱泱深廣之貌,描繪著萬年時空演進的宏闊畫卷,彈奏出千載歲月流淌出的恢宏樂章。
穿越時空,身心沐浴著舊石器時代人類初曙的陽光,虔誠的腳步沿著黃河岸,自乾坤灣走到柿子灘,再從永和古城攀上人祖山。駐足于河心島,與河水親近,捕捉遠古人祖的映像;登上“望河臺”,與祖先對話,諦聽人類初年跋涉的足音;攀“懸崖古寨”,賞“摩崖天書”,暢享遠古之魂的芬芳與神奇……一幅幅鮮活的人祖創(chuàng)世之畫卷徐徐展開,“華夏之所始”的故事變得生動又親切起來。
隨著拜謁的人群行走于群峰林海間,見巍然立于山巔的女媧宮、伏羲廟,飛檐高懸,白云縈繞,氣度非凡。人祖女媧的雕像栩栩如生:頭梳螺髻,髻頂上飛著一只玄鳥,雙乳下垂,手舉著“補天”的彩色“煉石”。伏羲則長發(fā)披肩、胡須飄逸,炯炯有神的目光似在掃視著寰宇。他右手平放胸前,掌心向下,左手平置腹前,掌心向上,兩個掌心之間為先天八卦圖。
仙風神貌的形象,舉止恒穩(wěn)的姿態(tài),追索寰宇的目光……從中可以窺見其“尊天地,惠眾生”的心潮波動。傳說伏羲常來乾坤灣,在這里仰觀天象、俯察地理,悟出了天地運行、日月更迭、陰陽合抱、萬物共生之道。站在此處,俯瞰永和古城,頗似伏羲勾畫的北斗七星圖形,七座神壇如北斗七星般連線點綴,構成城鎮(zhèn)的骨架,將大街小巷、房舍樹木、山川河流完美地融為一體。
天人合一,萬物一體。啜飲著這華夏文明之源的一滴滴乳漿,來到依偎在山前的永和關村。村落的前面是金浪翻滾的黃河,一株虬枝盤旋的古槐矗立于河岸,古槐背后是狀若懷抱的山坡,村落就坐落于此。村落的上面是層層疊疊的土地。土塬上的河會里村,一排排原始的洞穴藏于樹林草叢中,歷經(jīng)萬載風雨,雖殘痕斑駁,但呈拱形曲線的一個個洞口依然相互連接,高低錯落地點綴在黃土高坡上。在此出土的舊石器時代的石磨盤、石磨棒上,留有凹凸不平的刮痕,里面珍藏著人祖“墾田地,種桑谷”的故事;石簇、矛頭,還有鹿、牛、馬和魚類動物化石,映現(xiàn)著“事狩獵,養(yǎng)畜禽”的場景;取火之具、火燃之跡,印證著先祖在此告別了茹毛飲血的蠻荒。
曙光升起,在廣袤的天宇下,在拍岸的濤聲里,人類的腳步一刻也沒有停歇,而在不斷跋涉中延伸。先祖?zhèn)冑艘傈S河,擁抱黃土,繁衍生息。傳說女媧與伏羲在這里“隔山穿針”“滾磨成婚”,繁衍子孫,遺存下的滾磨溝、合婚崖、穿針梁、石洞房、育子崖……播傳著千古婚育佳話,勾畫出從“走婚制”到“對偶婚姻”的漫漫路徑,成就了“一夫一妻”的家庭雛形,引發(fā)了人類發(fā)展史上的婚姻變革和婚育文明。
一個個鮮活的人祖故事、一個個先祖創(chuàng)世的場景,分明清晰地向我們走來。登上媧皇宮前的“補天臺”,模仿伏羲的模樣,仰起臉來,將目光投向了浩渺的天空。在“測日”的“立桿”前,觀察太陽、月亮和星斗的移動,感觸著時間與節(jié)令跳動的韻律;在“測影”的“石柱”下,辨別方位,像捧起了第一粒“科學”的種子。從先天八卦圖等眾多遺存里,享受著中華天文歷法誕生的神奇??梢韵胂螅俗?zhèn)兊闹腔墼谶@里一次次得到爆發(fā),將天文、地理、季節(jié)、禮制等融入了生活日常,一步步邁上了科技與文化的最初階梯。
人祖的智慧之光,散發(fā)著燦爛的光芒,照耀著前行之路,人們自然形成了對人祖女媧、伏羲的崇拜,因此,祭祖的民俗延續(xù)至今。在乾坤灣的古祭祀壇前,每年都有來自五湖四海的尋根問祖者,人們圍著篝火,五人牽手,數(shù)人成圈,吟歌伴舞,朝拜黃河、朝拜人祖。出于對黃河和伏羲的雙重崇拜,漸漸演化為對“龍”的祭奠,歷經(jīng)數(shù)千載,龍便凝結為中華之圖騰。
“龍”之源頭本是一滴水,融入乾坤灣而滿乾坤。黃河發(fā)源于青藏高原,神牛奮力犁開重重山巒,讓點點泉水匯集著,形成攬著百川的河流。河水一浪一浪挾裹著歲月,流淌著藏族哈達的神采,融進了土家族盤繡的斑斕,飄蕩著羌笛的悠揚,攜帶著蒙古族牧歌的曠達。處于龍心位置的乾坤灣,不斷吸納著上游的涓涓細流。在乾坤灣釀造的文化之水,以澎湃之勢沖出壺口,催生出堯舜禹誕生的搖籃,孕育了文明古都長安的帝王之氣,滋潤了古中原的盛世繁華,托起了齊魯文化的絢麗多姿。
從“龍心”觀“人文”,內(nèi)涵博大精深、源遠流長。乾坤灣這華夏文明的源點,雖歷經(jīng)滄桑,仍激情噴發(fā)、風姿綽約,因為這里蘊含著民族魂、蕩漾著振興志、澎湃著奮發(fā)情。“華”者麗也、“夏”者盛也,壯麗的華夏,由河而生,因河而盛。因此說,“龍心”連著“國運”,待“黃河清,圣人出”,讓世界融為一體。